＊＊＊＊＊＊＊＊＊＊＊＊＊＊
以下为政务司司长陈方安生今日（一月十二日）在中区政府合署会见新闻界时的答问全文（中文部分）：
记者：可不可以形容一下过去两年多与董生的合作关系？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和董生的合作关系非常好。虽然外间有时有人在挑拨离间，但是董生和我的个人关系非常好。大家都知道，他未曾做我上司之前，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回归之前是这样，回归之后也是这样，将来亦会是这样。在工作方面，首先，我们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承担，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如何去谋求香港人的福祉，好好地落实「一国两制」，去捍香港人各种的自由。当然在某些事情上，我们的意见未必是一致。但这个我认为是非常平常，以往我与我的上司，都有意见不同，但最重要的是，在很多时我们都有一个共识，而且大家都朝这个共识去落实，去好好做。所以我觉得大致上我和董先生的关系，我本人认为是非常好。
记者：退休后你会做些甚么？．．．．做机构的主席。．．．．
政务司司长：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有甚么计划。我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计划，我希望四月底退休后，我会好好休息或是与我的先生外游，与家人多些机会聚会。
记者：在去年九月，你上北京见过钱副总理，他要求你更好地支持行政长官。会不会因为你感觉到北京的压力，所以你还有一年时间也不去完成你那一年的职责，你就决定提早退休？
政务司司长：我今次的决定与我九月上京是完全没有关系。事实上我已经在七月底决定了会早些退休，所以与北京之行是完全没有关系。而且我北京之行回到香港后，我也屡次澄清我和钱副总理会面时，他是完全没有给我任何印象是他在训斥我、或者训斥公务员队伍。相反，他处处鼓励我们，他对公务员队伍的工作表现是肯定的。他只是在勉励我们继续支持行政长官好好落实「一国两制」管治香港。
记者：我想问，其实你做了政府部门四十年，你现时离开有没有不舍得。当中，尤其是回归，很多问题也发生了，有没有那一件事令你觉得很棘手、很难解决呢？
政务司司长：我绝对不会恋栈政务司司长这个职位，但我会非常不舍得离开公务员队伍。特别我会很怀念和我共事很多年的同事，因为这一群同事，大家都很熟络，而且也共事了很多年。特别是在回归以前数年，大家都知道是一段比较辛苦、艰钜的时期。回归后也面对很多的挑战，特别是亚洲金融风暴的挑战。大家都可以渡过这些比较难的时间，而公务员队伍仍然是高效率和坚守诚信和操守，所以我觉得离开公务员队伍我最不舍得是我的同事。
记者：较早前，你说过如果要你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你是不会做，是否因为政府或者中央要你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所以你辞职呢？
政务司司长：我想强调的是，在这三年半内，我从来未有需要去做一些、采取一些行动是违背我的良心的。
记者：我想问其实现在香港所面对的环境，包括美国经济可能会衰退、甚至中国加入世贸、十六大临近，在未来，这些环境是很严峻，为甚么你不留至二○○二年六月，而选择现在退休呢？
政务司司长：这些问题常常都会有，如果是用这个作为理由，我相信我永远都不能够离开公务员队伍。我离开，我刚才都说过，我也是顾全大局，我衡量过目前公务员队伍内是否有能干的继任人，我亦考虑到我手头上的工作，以及我们工作的流程。基于所有这些原因，我认为目前是可以离开而不影响公务员的正常运作，我才作出这个决定。
记者：我想问你觉得曾荫权是否一个适合的继任人选呢？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公务员队伍是有好几位很能干的人选，当然，那一位继任我是由行政长官去决定的，行政长官刚才亦说得很清楚，他已经作了一个决定，有一个程序是要跟的，但是他也了解到愈快公布继任人愈好，所以他会尽快公布。
记者：．．．．公务员的忠诚及．．．．继任人，很难相信你会以家庭的理由，或者是有些重大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作为早一年退休的理由，是否其实是发生了一些很大的事情，就是你和董建华的合作之间有很大的问题，例如可能在高官问责制，或者即是所谓挑拨离间的人严重破坏了你和中央的信任关系，使你心灰意冷，离开这个岗位？
政务司司长：我绝对没有心灰意冷，公务员队伍的制度，即是做事的制度，以及传统的价值观，特别是有关诚信、廉洁、信实等等，这些不是靠一个人维系，而是传统上公务员是有这些美德，亦是公务员备受民尊重的主要原因。如果一个制度和价值观是全部维系在一个人身上，我觉得你们便应该很关注和很担心，但是事实上不是这样，我觉得整个公务员队伍，特别是在中层、高层的公务员，但是亦包括低层的公务员，他们是有操守、有一套价值观，而我认为这套价值观是会维系下去的。
记者：陈太，刚才你很强调跟董先生的合作关系是非常好，但是偶然也有一些事情看法不一致，是否可以举一两件是大家意见不大一致的事情给我们．．．．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没有甚么需要这样做。主要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一个公务员队伍内，特别是在高层决策的层面，最重要的是大家有商有量，而董先生也处处给我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我也觉得我有一个责任向行政长官反映我忠实的看法，以便他可以作出一个决定。但无论是那一个机构，特别是在公务员队伍内，我觉得商量以后，能够达到共识固然是最好，但是达不到共识，大家是要接受行政长官去作最后的决定，作了决定后，每一个公务员，无论是我、财政司司长，或是其他公务员、官员，是有责任尽量去落实那个决定，这是公务员一贯的做事方式。
记者：陈太，其实你真正辞职的私人理由是什么呢？真正的理由是不是因为跟董先生不和呢？第三是，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个时候去申请提早退休呢？
政务司司长：为什么你们硬要强调我跟董先生不和呢？我们的友谊是一份很深厚的友谊，而我们亦都很明白对方的个人、做事的方式和信仰等等。在这个层面上，我觉得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合作得非常好，间中我们意见不一致，我亦都接受行政长官是最后去作一个决定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就这一方面再继续这些毫无根据、亦无补于事的揣测。
记者：可不可以说说你的私人理由？
政务司司长：私人理由，我刚才在我的声明已经说过，我觉得做了三十多年已经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先生很多时都觉得我在他身上的时间花得不够多。董先生的说服力是非常强的，但是今次我觉得我先生说服力更加强，他亦说作为他的太太，我应该跟他多些时间一起。
记者：陈太，想问一问，你刚才提到你很强调你跟董先生之间其实是有很深厚的友谊、很和谐的，但你提到有人挑拨离间，其实这些挑拨离间的是什么人呢？对你和董先生之间的关系，对董先生管治的威信有没有影响呢？
政务司司长：我想那些人在挑拨离间，你们大家都可以心中有数。
记者：不知道．．．．董先生．．．．
政务司司长：这一方面我不会置评。
记者：那么有没有影响到公务员的稳定、士气，以及董先生的工作呢？
政务司司长：你们都记得上一次上去见钱副总时，我亦都对这方面表示关注。因为如果外面是常常传我和董先生不咬弦，或者是强调我们之间的不和，或多或少都会在公务员队伍里面造成一个分化的现象，这个分化的现象可能会令到公务员无所适从，所以我尽量－－董先生亦想－－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记者∶你自己的评估，．．．．如果你走了，即你离开政府之后，这些挑拨离间和公务员的分化是否就没有了？
政务司司长∶这要看看才知。
记者∶九九年三月的时候你说过会继续留任，但七月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离开．．．．
政务司司长∶不是，九九年三月我接受了董先生请我留任；但七月是去年，去年已经是二○○○年。
记者∶差不多到一月时已肯定要离任，会否觉得当初留任是一个不适当的决定？
政务司司长∶我绝对不觉得，我亦解释了为何当时接受董先生的邀请。
记者∶请问你自己有否想过凭自己在公务员队伍接近四十年的经验，出任政府顾问？董先生有否向你提过？
政务司司长∶这件事我们没有谈及。首先，会否有这个要求，和这些顾问的工作性质是怎样，我想要考虑一下。如果我在任何地方能够继续为市民服务，我都很乐意考虑，但我无意令我的公务员同事难做，所以我绝对不会在退休后从旁指指点点。
记者∶你多次提过你和董先生合作关系良好，但事实上还有一年也不干下去就是一个不太寻常的决定，你有否担心你做这个决定时会影响到公务员的士气，或给外界无谓的猜测，影响到整个香港的气氛？
政务司司长∶我刚才亦解释过，不单在我的声明内，在刚才答其他的问题，我都解释过为何我会有这个决定。我相信公务员队伍的士气，不会受一个人的去留而影响。
记者∶．．．．之后，有邀请你做港大校长，甚至到迪士尼打工，或因为健康理由才．．．．？第二个问题，其实你答应董先生留任之后一年多就已经开始想到不如离开，其实诚信方面会否有问题？
政务司司长∶我不相信会涉及诚信，因为我说往年七月已过了一段时间，而且我亦视乎当时的情况是否可以准许我早些退休，而给一个新的继任人来做。我考虑过很多的因素，不是纯粹只考虑自己私人的理由，而是我都有顾及大局，我刚才解释了为何我觉得四月底离开是一个适当的时间。
记者∶陈太，你被誉为香港的良心，你有没有评价过你这个决定会拖低特区及特首的声望、民望？同时，你刚才没有回答有没有私人机构向你接触过，你预计何时会加入私人机构工作？
政务司司长∶至于你后面的问题，没有私人机构接触过我，目前我已说过我没有任何计划，除了我希望有多些时间同家人或者同我先生去旅游，好好休息一下，我才作其他打算。
记者∶第一个．．．．你有没有估量过你这次的决定是会拖低特区政府及特首的民望？
政务司司长∶如果我认为是有这样的影响，我就绝对不会提出提早退休这件事，我亦解释过为什么我觉得四月底是适当的时间，完全不会拖低公务员队伍的声誉，或者是特区政府的声誉。
记者∶陈太你说你对你的继任人选．．．．你在你的演辞内很强调希望董先生在公务员体系内选人，你是否担心董先生选其他人进来，所以在演辞内最后都想与董先生临别赠言，向他施压力，希望他选公务员体系内的人。
政务司司长∶为什么你们坚持说施加压力？绝对没有意思施加压力。因为我对我的同事最清楚认识，所以我当然认为，我如果对公务员队伍个别的同事表示有信心，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完全没有意思施加压力。当然我刚才亦指出，至于继任人纯粹由行政长官去决定，我相信行政长官亦会与我商量这件事，但最终的决定是他自己去作出决定，他亦非常了解，会尽快宣布这个继任的人选。
记者∶这是否代表在继任人选方面你与董先生有撬？
政务司司长∶绝对没有撬。还未谈，怎会有撬。
记者：董生说他已经向中央汇报了。其实中央有没有对你表示过挽留，或是他们很快便接受了你的提早退休呢？
政务司司长：我想这个你要问一问行政长官。我相信中央也会与董生一样尊重我个人的决定。
记者：你在公务员里面工作了差不多四十年，你比较一下你在港英政府的工作跟在特区政府的工作有甚么不一样？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没有甚么不同的地方，大致上都是一样。我们在过渡之前，过渡之后，也是面对很多的挑战。
记者：去年九月底你上北京时，钱副总理希望你更好地支持特首的工作。但不足四个月后你决定离开。你会不会令到外间觉得你对于董生竞逐连任投下不信任的一票？
政务司司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看不到别人会有这样的看法。我已经在去年年中作出初步的决定，只不过是时间上我未曾确实应该是何时。董生也未曾说过他有没有意思角逐，你也听说过的。所以我无从稽考你为何会问这一条问题。
记者：我想问的是，其实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很多香港人对你是产生了一定的情意结，及至现在你终于决定离开，其实你今天的心情究竟是伤感，抑或真是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政务司司长：对于民对我的支持，我是非常感激。在我在任期间，我是会继续竭尽所能为香港
民服务。我刚才亦说过，离开公务员队伍，不再参与服务
民的工作，我也是有些感觉到依依不舍。不过，三十九年亦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相信
民或者会同情我，会让我有一段时间好好地去休息。日后如果我再有机会透过其他方式为香港
民服务，我也很乐意去考虑的。
记者：陈太，我想问你刚才提及几个公务员是有能力去担任政务司司长的人选，你心目中有否几个可以给大家说出来？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在这个场合不适宜说。
记者：对挑拨离间的那些人，影响你和董先生的感情的那些人，你对他们有甚么忠告？
政务司司长：我没有说影响我和董先生，我只不过是说有人去挑拨离间而已，但是董先生和我两位都是很清楚个人的性情和做事的方式等等，而董先生刚才亦说过，他认为在这三年半，我们两方面合作也很愉快，亦在很多方面落实了很多的政策和计划。
记者：但是对继任者是否有些甚么忠告，因为始终有这些挑拨离间的人存在，对继任人有甚么忠告？
政务司司长：我对我的继任人，首先，我认为继任人是要忠于自己，是要以身作则，好好地去带领公务员，落实和贯彻我们公务员一向做事的方式和制度，以及保持我们原有和传统的价值观。
记者：对于挑拨离间的人有甚么忠告？
政务司司长：我相信对挑拨离间的人，你有何忠告也没有甚么大用。
记者：想问你将来会用些甚么形式来再为民服务呢？
政务司司长：现在我未有考虑，我看看日后，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后，我会好好地去考虑一下。
记者：我想问你会在甚么条件下，考虑参选特首呢？
政务司司长：我已经说过我无意参选。
记者∶你曾经答应董先生留任，但因形势的发展而你现在要提早走，你觉得不是诚信的问题；那么我可否理解你今天无intention去参选特首，亦不排除形势发展，你最后会参加？
政务司司长∶我只可以跟你说，我无意竞选行政长官。
记者∶由布政司到政务司司长，你如何看你两位上司，彭定康和董建华？
政务司司长∶两位上司的性格、做事方式、背景都是完全不同。我觉得各有所长，我认为我和Chris Patten及董先生合作都很愉快。
记者∶对董先生有没有临别赠言，认为他最应该改善是什么地方？
政务司司长∶我觉得董先生面对的挑战是很多，而他的工作是十分艰钜；我亦认为董先生作为第一任的行政长官比回归前任何一个港督的职务是较复杂和较难应付，因为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特别是一方面要面对香港市民的要求，但亦要考虑到平衡和中央政府的关系，要维系这个关系，亦都是得到中央领导人的信任。因为如果中央领导人不信任，他们很多时都会指指点点，这大家都不愿意见到。事实上证明，三年半以来，行政长官董先生在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而中央领导人是非常信任他，我们才这么成功落实「一国两制」。所以我完全非常同情董先生面对的各种挑战，我亦的确知道，我就算离任之后，公务员队伍每一位公务员都会继续鼎力支持行政长官，好好地落实「一国两制」，我亦都希望每一位市民大众都会同心协力去支持行政长官。
记者：如果真的有商界向你招手，例如迪士尼邀请你做总裁，你会不会考虑做？健康方面有些甚么问题？
政务司司长：这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的确现时没有人向我提出任何的意见。
记者：去年七月其实是最多事之秋，很多人上街游行、亦有钟庭耀事件、六二六、公安法、．．．很多事，你那时竟然下一个决定要走。其实是否因为见到这么多问题，所以你要撒手不管便要走？
政务司司长：如果你了解我的个性和我的为人，你会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在面对任何挑战时畏缩，有事情就要去做。但七月时我的确觉得经济好转，而各种问题都得到改善。迟早都要离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果我就算不是这个月走，下个月或是相隔一段时间后我也需要走。有些人永远都会觉得走是没有一个时间是适合的。
记者：你走之前会不会．．．．？
政务司司长：目前没有这样的计划。
记者：做了三十多年，你觉得留下公务员一些甚么作风？
政务司司长：我都希望在公务员这三十多年服务或多或少都留下一些、贯彻一些和强化一些传统的价值观。
记者：对公务员有什么忠告？
政务司司长：我刚才已经答了。
（请同时参阅英文部分）
完
二○○一年一月十二日（星期五）